银杏色的约定
这算是我刚入曦澄圈写的第一篇短篇吧……挺怀念的,就重置了一遍就顺便放出来。
ooc有√
改过了也有……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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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我们还会回来吗?”
一个小男孩扒着车后座望着离他越来越远的小屋子,一直咬着自己的指甲,白嫩可爱的脸蛋都快皱成一个小笼包子了。
“嗯……应该不会了,爸爸妈妈说的。”
回话的女孩则与她弟弟的心情截然不同,她正托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车窗外飞速往后退的树木。
闻言,小男孩一言不发地坐好,低下头。
“怎么了吗?”
许是弟弟心情不好得太明显了,女孩回过头担忧地问道。
“涣哥哥说他藏了一个宝藏,说等我回来了带我寻宝!”
“他还说,他会一直等我回来的!我们约好的了!”
“噗——”
这看似幼稚的约定让女孩忍俊不禁。
“阿澄可以长大后自己回来啊,反正……他说会等你回来的。”
“好!”
男孩终于笑了,有点傻气却笑得真诚,就好像已经寻到了那个宝藏一样。
“江教授!听说您的时光穿梭机即将进入实验阶段,这是真的吗?”
“江教授!假如实验成功,人类真的可以实现穿越时空的梦吗?”
“江教授,可否说一下您多年刻苦钻研制造时光穿梭机的初衷吗?”
“江教授!”
“江教授……”
刺眼的镁光灯,多到吓人的“长枪短炮”,巴不得可以塞到他嘴边的各种新闻社的麦克风。江澄统统选择无视。
他佝偻着腰,拄着拐杖缓步前行。
他走进实验室他,那个占据了实验室三分之二的位置的时光穿梭机就在眼前。
江澄轻抚着时光穿梭机洁白光滑的外壳。不知不觉间,一滴又一滴的泪从眼中溢出,划过脸庞,最后滑进嘴角边。
当实验阶段日期越近,他的幻听就越发越严重。
他总会听到那个人温柔地叫着他的名字。江澄、阿澄、甚至是……晚吟。看来他真的是老得不行了,对他的思念也渐渐地控制不住了。
不过不用担心,他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哪怕一面也好,即使搭上命他也早已不惧怕了。
“教授!您……您真的决定要亲自去实验吗?”
江澄的得力助手是一个年纪不过二三十多的青年,名叫白杏。
按理说,第一次的实验存在未知的危险。应该是他或者实验室中其他的青年来成为第一个实验的小白鼠。
可江澄却十分倔强任性地决定他亲自去。
“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是他十多年来第一次看到如此暴躁的江澄。
最终他们还是拗不过江澄,让他坐上了时光穿梭机,成为第一个实验的人。
白杏看着操作台上显示的“-55”在心里偷偷计算着。以江澄现在七十多快八十的年纪,五十五年前,他大概也不过才十来二十多岁,正值最好的年华。年轻气盛。
“蓝……”
白杏听力比一般人好一些,无意间听到坐在穿梭机舱内的江澄,不断的重复一个名字。
兰?还是蓝?后面那两个字,江澄念得太轻了,白杏根本听不清。是初恋的名字吗?白杏认为,他或许猜到了江澄还未娶妻的原因了。
江澄一遍又一遍的念着那个人的名字,眼泪早就在眼眶中打转,他明明,根本不是这样爱哭的人……
困意逐渐全上心头,江澄就这样,含着泪笑着合上了眼。
不管是穿梭机还是造梦机,他就只想看看那个人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江澄的意识有些清醒了,但眼前一片黑暗,却隐约可以听见有人在说话。
“你还会回来吗?”
“我……我不知道,我要去问一下爸爸妈妈和阿姐。”
“我会等你回来的。”
“嗯,那我也一定会回来的。”
江澄笑了,这句郑重其事许下的诺言,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约定,却也是他唯一没有完成的约定。
江澄睁开双眼,眼前什么都看不清,就像糊了层马赛克,明明他的头脑是清醒的,可身体却摇摇晃晃的,站都站不稳。
“嗝!”
江澄打了个酒嗝。一股浓郁的酒气直接钻进他的鼻子里。
“唔……”
江澄立马迈起不稳的步子,跌跌撞撞的走进卫生间,扶着马桶吐了个底朝天。
他感觉自己都要把五腹六脏都要一起吐个精光了,他都几十年没碰过酒了。
怎么会喝得不省人事?而且他不是在实验时光穿梭机吗?哪有空闲喝酒?
江澄扶着墙,踩着软绵绵的步子走到洗手池,一下子将水龙头扭到底。
当把醉得迷糊的脸凑到哗哗作响的水池中,江澄顿时觉得自己清醒多了。又多洗了几遍脸,江澄才抹开脸上的水花。
借着橘黄色的灯光,他被镜中的人吓到发愣了。
镜子中的人的确是他,但不是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七八十多岁的他。
而是那个,约是二十多岁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年轻气盛的他!
他成功了?他真的穿越回五十多年前了?
江澄伸出手想掐一下那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却又强制自己收回了手。
他突然有点害怕了,怕什么?江澄听到一个声音在心里小小声地问道,如果掐了不疼,怎么办?
江澄甩了甩稍稍混沌的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他走出卫生间,回到刚才的位置上顺走了自己的手机。
从口袋的钱包里抽出几张纸币付了帐之后,走出了这家小酒吧。说实话,他都好多年没有用过现金了。
从酒吧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马路上湿嗒嗒的,估计夜半下了场大雨。江澄实在记不起自己曾经什么时候喝的这么断片。就算大学毕业那晚也没有这么过分,重点还是一个人饮孤独寂寞酒,他何时这么落魄过?
江澄瞄了眼手机,想看看自己手机存款还有多少,看到六位数的锁屏密码懵逼了一会儿,然后顺手把自己的生日年月日输了进去。
当看到“输入密码不正确”的提醒时,他又懵了。他当年设置了什么密码来着?
江澄绞尽脑汁记不起来,索性认为这是他老年痴呆的锅。
他顺带看了一下时间。
20xx年11月10日 早 六点五十四分。
江澄推算了一会年份,得出现在的他是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那年他做什么喝这么多酒?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这种小事他已经记不清了。
江澄颓废的走在还没有多少人的马路上,当经过市中心的教堂时,他猛的记起了一些什么……
江澄年轻的时候肝脏就有些毛病,除了平日因工作熬夜的原因,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饮酒过度。
在江澄的记忆中,他曾有三次喝了大量的酒。
前两次喝酒的时间仅相差了一个月。第三次还好些,是相距快两年左右才喝的。从那以后,他就开始戒酒,滴酒不沾了。
江澄三次毫无节制的喝酒,借酒消愁皆是为了同一个人——蓝曦臣。
那个早就该在他结婚那晚从江澄心中连根拔起的人,却硬生生地在江澄的心中占据了几十年。
江澄甚至为了他,心中再也没有放下第二个人。
江澄抬起头看向那个尖顶教堂,当初蓝曦臣与苏家千金交换戒指,十指相扣,深情地吻着对方的情景都历历在目。
江澄耳边恍惚间,听见自己的姐姐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
蓝曦臣到底哪里值得他江澄惦记这么多年?
最先带走江澄的心的,是他蓝曦臣。最先和别人结婚的也是他蓝曦臣,好不容易江澄对他冷下了心。
他却又留下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信件,又一次带走了他的心。
江澄其实知道像他姐姐这样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的淑女,明里暗里没少骂过蓝曦臣,可那又有什么用?骂的再多,他也不会回来了……
即使回来,能和蓝曦臣白头偕老厮守一生的人,也不会是他江澄!
要怪,就怪他爱上的那个人,是蓝曦臣。
江澄是知道的,蓝曦臣也爱过他,只是那种美好,叫曾经。
再过一个月左右,蓝曦臣就会牵着他的爱人的手,苏家的千金。
在这许下的誓言,定下终生,而他江澄,则会在一家小酒吧,为他深爱着的蓝曦臣,灌下一杯又一杯的酒。让酒精麻痹掉自己混乱的大脑。
江澄吸了吸干涩的鼻子,在手机里输入了蓝曦臣的生日年月日,不一会儿,手机解锁了。
江澄稍稍查了下他银行卡的总金额。深吸了口气,买了一张S市的高铁票。
他觉得,有些本就该拿回来的东西,趁早拿回来比较好。
无论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他都不想未来的自己的心,再被蓝曦臣带走,他江澄又不是没了蓝曦臣就活不下去。
江澄静静地站在原地不动,他感受到了心脏传来一下又一下的钝痛,就像是一个人受了委屈一样拿着他的心脏出气。
江澄苦笑了下,轻声道:
“对不起,我说谎了……”
“阿澄,你现在在哪里?”
江澄望着列车窗外飞快向后退的房屋和树木,就像多年前搬家离开S市的那一天一样,车窗外的风景也是这样后退的。
但不同的是,他心情颇好,连声音中都透出几分高兴:
“阿姐?我要去一趟S市。”
电话另一头的江厌离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莫非是什么人告诉了江澄,蓝曦臣两天前也回了S市?
“你去S市做什么?”
江厌离努力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
“回一下老房子拿点东西。”
江厌离对于江澄要回老房子拿什么东西也不太清楚。
她只是依稀记得她弟弟小时候曾经和蓝曦臣还有过什么约定。
也是时候该让江澄履行诺言了。
然后……就让江澄彻底忘掉蓝曦臣这个人吧。
她并非排斥同性恋,她只是……
江厌离拿着那封从蓝家寄来的婚礼请柬,不断的摩挲着“喜结连理”这四个烫金大字。她只是想她弟弟得到他应有的幸福,而很明显,蓝曦臣他给不了。
蓝曦臣结婚就足以说明他根本就不爱江澄,亦或许连爱都从未有过。
江澄并不是一个情绪外放的人,从小到大有什么不高兴的事都藏在心底,即使难过,也是一个人偷偷的流泪。
她昨天和江澄说的蓝曦臣一个月后要结婚的这件事。
江澄也只是冷淡地“哦”了一声,此后再无其他的言语。他一脸平静,就好像要和别人结婚的人,不是他偷偷爱着多年的人。
就连眼神都漾不起一丝涟漪,静地……宛如一潭死水。
“那你去吧,早去早回,小心点。”
江厌离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和请柬一并放在桌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阿澄啊……你真的觉得他值得你去爱吗?”
江澄还是记得小时候住的老房子在哪。因为十多年无人居住,院外的杂草都已经没过他的腰。在他的记忆中,距现在的几年后,他会带着他六岁的小外甥一起回到这,他的外甥金凌在那个老旧的信箱中找到了一把钥匙。
江澄小心翼翼的走到信箱旁,翻找出了两把钥匙,一大一小。
江澄记得金凌只给了他那把大钥匙去开大门,小钥匙应该是被金凌拿去了。
江澄打开大门,屋内空荡荡的,还是和自己九岁离开的那一年一样。
他并没有在一楼逗留,而是直接上了二楼。
踩着咯吱作响的木楼梯,江澄忽然间想起金凌那时害怕木楼梯腐朽破裂,不敢向前走。最后他看不下去了,一把将金凌捞起抱上了楼。
他现在就好像看到小小个的金凌蹲坐在楼梯口,委屈巴巴怂唧唧地看着他,向他寻求帮助。
江澄来到自己以前的房间,矮小的房间让他有些气闷,即使这样,他也还是用那把小钥匙打开了衣柜那层的小柜子。
这个衣柜是他们当年唯一留下的家具,因为沉重又老旧,带不走也没人买,就索性留了下来。
小柜子里面躺着两封信,一封老旧,封口处是用一小段透明胶带封住的。
另一封则崭新,明显是不久前有人放在这的。封口处烙着一个火漆,红色的火漆上印着一个汉字:涣。
这两封信里分别写的什么江澄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唯一记得的,只有他拿着那封有些磨损的火漆信,喝的酩酊大醉,哭得天昏地暗。那是他最后一次喝酒……
他那时陪金凌在S市多待了一两天。原因是金凌在衣柜的小柜子里找到了一张泛黄的旧图纸。他这个小外甥不顾他的意愿,就拉着他强行陪自己按照旧图纸上面写着画着的地点一起寻宝。
寻宝?!
江澄一下子记起他小时候要离开S市之前和蓝曦臣告了个别,蓝曦臣就说他留了个宝藏等他回来寻宝。
以小孩子的心思,一定会先打开那封陈旧的信封。而金凌也的确如此。
江澄拆开那封旧信封,信封内只装着一张折叠起的旧图纸。江澄将它拿出来展开。这张图纸和记忆中金凌手中的那张一模一样。
看字迹,画图写字的,应该是个小少年,算算年纪,应该是蓝涣留给他的吧。
涣是蓝曦臣的乳名,那个时候小孩子们大多都会有个小名,就比如他江澄的乳名叫晚吟。
小时候的他总是跟在蓝曦臣身后,拉着他的衣袖涣哥哥长涣哥哥短的叫。
图上第一个地点画的是一口井。
在他老房子的不远处就有一口井。不过很早就枯竭了。
他隐约想起自己小时候特别的作死,居然敢偷偷看《午夜凶铃》
之后每每看到那口井都会险些吓哭。
江澄走到井边,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的一点。这口井都荒废了那么多年,怎么还有人这么无聊给它换了条新的麻绳?
江澄将图纸收回衣袋中,拉拉那条麻绳,很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麻绳下吊着的东西应该有些重量才对。金凌当初无可奈何,只能叫他来帮忙。
江澄轻轻松松地将麻绳下方吊着的东西拉上来,是一个小木桶,里面还放着一个密封袋。
对了,金凌寻宝那天下了场大雨,重也应该是雨水积在木桶中的原因。
江澄拆开密封袋,里面又是一封信,封口处却没有任何东西。
他抽出信件,里面只有一句话:
“我记得你小时候看恐怖片后,十分怕这口井,每次都会躲在我的身后,那时我就觉得,你真的很可爱。”
没有署名,但江澄还是靠着这一手好字认出是蓝曦臣写的。
江澄将信收好,又拿出图纸去看第二个地点。
第二个地点是一座庙,江澄记得这个庙可以求姻缘,他阿姐就曾经在这座庙求过,还挺灵的。
其实他和蓝曦臣也一起来求过,那个时候年纪小 也就随便玩玩,没想到庙里的和尚还真让他们求了。至于求出了什么结果他也早就忘了,反正他也不相信这些。
“施主,要求姻缘吗?”
一个小和尚诚恳的问道。
“求吧。”
江澄随手抽了一支签递给他。
“缘分未尽,犹时未晚。”
小和尚认认真真地读出了签上的字。
“施主,倘若您现在为情所困,应放手搏一把,您与她的缘未断,现在去寻她还来得及。”
来得及?江澄垂下眼帘,一言不发。
小和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对了施主,冒昧问一句,您名中可否带个三点水的澄?”
江澄点点头。
“那您认识的朋友中,可否有一位男子名中带三点水的涣?”
“有!”
这两个问题当初是金凌来回答,他没有进庙只是在外面等他。早知如此,当初他就应该亲自来回答的。他那个时候不仅没有本人来答,也没有求姻缘。
“施主,这个信封是有人几天前托付我交给您的。”
小和尚拿出一封信。江澄接过信拆开,这次信上的字,写的稍微多了些:
“我们小时候一起来这求过姻缘,我现在都还记得自己的签上写着的是
‘有缘无份,造化弄人。’
而你的签上写着
‘有口难言,错爱终生。’
现在我又求了一支签,签上写着
‘是福是孽,静观其变。’
我不知道自己可以等你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你。”
江澄收起信,眼睛和鼻子传来的酸涩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来得及吗?或许吧……
“多谢。”
江澄谢过小和尚,又展开那张图纸,第三个地点也就是最后一个地点,图纸上只画了一片银杏叶,旁边写了一个数字“1”
当时金凌指着这片银杏叶问他哪里有只有一棵银杏树的地方。
一片银杏叶就是一棵银杏树?这种想法果然只有天真无邪的小孩子才能想到。
然后他就带着金凌去了蓝家的老宅。
蓝家老宅门前的银杏树是当年他和蓝曦臣一起闹着玩栽种的,如今却已经长得如此茁壮,可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图纸上还画了一对小脚印,写了个数字“10”
这大概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情节了。
那时金凌也确实兴致勃勃地走了十步,到了指定地点就开始用小铲子挖,但是挖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所谓的宝藏,最后只能失望地离开S市了。
金凌到底是个孩子,有很多事想不周全,江澄比蓝曦臣小四岁,他离开S市时蓝曦臣至少有十三岁,金凌寻宝那年才六岁,步子迈得没蓝曦臣大,金凌至少要多走四五步才能开始挖。
他现在又比十三岁的蓝曦臣大,他只走了四五步左右便开始挖。
不一会,江澄挖出了一个满是铁锈的小铁盒,没上锁,只是被铁片扣住了。
打开后,里面有两封信,他按照惯例先拿起了那封老旧的,信的字迹稚嫩,一看就是小蓝曦臣写的。
“第一次见到你我以为你是一个女孩子,因为你的眼睛很好看,就像在夜晚闪烁的星星,亮晶晶的。而且我听说,你叫晚吟。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男孩子也可以有像星星一样的眼睛。”
第一次见面……江澄低着头算着年龄,他六岁那年蓝曦臣应该才十岁,十岁眼神就不好使了,真可怜……说实在的他真的十分在意他在蓝曦臣眼中女孩子这一点,乳名叫晚吟怎么了嘛……
江澄继续往下看信件。
“我朋友都说你待人冷漠不好相处,可是我知道你其实人很好,只是不善于表达出来,我说过我会等你回来的,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蓝涣”
江澄一边拆开第二封信一边自言自语道:
“哼!我才没有不善于表达呢。”
第二封信的内容比他想象中的要多:
“你在高考前几天问我的那个问题,我在你大一的时候回答的是‘Ti’这是意大利文的写法,日文写法是‘あなた’,英文是‘you’,中文就是‘你’。
现在……你明白了吗?
每年的十一月我都会回S市城郊区的银杏树林去看看。
我想,当银杏叶变黄,或许你就会回来。
政治婚姻不是我想要的,如果你可以接受我,我就可以为爱勇敢一次。
———蓝曦臣 20xx年 11月8日”
落款在两天前。
“喂,蓝曦臣,你都快大四了,怎么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江澄嘲讽地看着面前的蓝曦臣。
“没有女朋友,喜欢的人总有吧?”
戴着黑框眼镜的蓝曦臣有种老实巴交的感觉,即使没有镜片江澄也还是要蓝曦臣戴着,毕竟这让他觉得太好欺负了,就忍不住多逗逗。
“好好复习。”
“啧,一定是有对吧?谁啊?”
“你……”
蓝曦臣在江澄微讶的目光下,慢悠悠地把下一句话补上:
“你考上这里我再说。”
蓝曦臣指了指书上的一个校徽,那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也就是蓝曦臣现在所在的大学。
“你喜欢的人叫‘Ti’?真是奇怪的昵称。”
江澄撇撇嘴嫌弃地擦去了蓝曦臣用黑色中性笔在他手心中写下的那个“Ti”
水笔的墨在手心越抹越黑,江澄只能全神贯注地去擦那些墨,以至于他忽视了蓝曦臣脸上落寞的神情。
江澄往铁盒里望去,里面还放着一个小盒子,也不过江澄的手掌那般大小。
他打开那个小盒子,里面放着一枚铂金戒指,没有什么装饰,只在外侧刻了两个字母:“X.C”
朴素无华却又透出高贵。
江澄曾经见过这枚戒指,确切的说,连同那封落款就在两天前的信也见过,就在蓝曦臣的葬礼上。
蓝曦臣死了。
死于飞机失事,飞机坠毁在无边无际的大海,连遗体都捞不到。
在蓝曦臣的葬礼上,蓝曦臣的妻子,那位苏氏千金一脸的冷漠与淡然,没有丝毫的伤心难过悲痛欲绝,就好像过世的是一个和她毫不相干的人。
明明还听蓝家的人说,蓝曦臣在飞机坠毁前还惦记着她,给她打过电话。
直到葬礼结束后,江澄准备离开时,她却叫住了江澄,给了他一封信和一个小盒子,冷冰冰地说:
“看看吧,他留给你的,死之前还惦记着让我把它挖出来。不过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我擅自拆开看过了,我觉得你确实有必要看看里面的信。”
她就这样看着江澄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最后的不可思议。她冷笑着,满是嘲讽和不屑。
苏氏千金顺势坐在江澄的身旁,开口道:
“我应该早就该清楚自己不过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江澄没有理会她,她也不在意,继续说:
“你能想象吗?结婚两年,我们连婚戒都不是一对的,除了做戏的那个吻他就再也没碰过我,事到如今,我也终于明白他戒指上刻的‘W.Y’是什么意思了。是江先生你的小名,晚吟,对吗?”
苏氏千金对着江澄微微一笑,她瞥见江澄微微发红的眼尾,居然有点莫名的愉悦。
至少,蓝曦臣也体会到她那种“我爱的人不知道我有多爱他”的感觉。
蓝曦臣以为他们两个只是做戏,可是他知不知道啊……她是真的爱他。不然有谁会就这样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来帮助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
“不要这么惊讶,这就像你那一枚戒指上刻着‘X.C’,是蓝曦臣的曦臣二字。或许还有另一个意思吧……你和他名字的缩写,也刚刚好是‘X.C’呢。”
她笑了,自从嫁给蓝曦臣她就没有像这样笑得这般真实。
江澄攥紧手中的小盒子,一句话也不说,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
屋外电闪雷鸣后是场倾盆大雨,就像是老天在替代谁放声大哭。
江澄站起身,将所有的信按顺序整理好,抽出了那封唯一烙有火漆的信封,将它拆开。里面只写了一句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江澄把信反过来,信的后面果然写了一个地点,是城郊区的那片银杏树林。
这片银杏树林江澄在蓝曦臣死后的每年十一月都会来,即使后来他将大量的时间投入到时光穿梭机的发明制造中,他也会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
江澄走在铺满金黄色银杏叶的小路上,一阵秋风吹过,四周的银杏叶开始纷纷扬扬地落下。
就像银杏色的魔法一样,在飞扬的银杏叶前方,江澄清楚地看到距他不过二十米外站着一个男子,浅色系的风衣衣摆随风飘着。
江澄曾无数次梦见过这个场景,无论他跑得多快,拥抱得多紧,那个人终会化成点点尘埃,随风飘逝。
他唯一能得到的,只有那个人一句失望的:
“阿澄,你来晚了……”
这一次,江澄没有跑过去,而是慢慢地走,就像是惬意地散步一样。他每走一步,脚下的银杏叶则沙沙作响。
他慢慢伸出双手,想从后面搂住那个人。那个人像是发觉身后有人,转过身来。一个仅有几秒钟的动作,在江澄眼中像是被放慢了速度一样,那张脸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依旧带着温润的笑。江澄一下子与那熟悉的檀香味扑了个满怀。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果然等到你了。”
其实……我以为我不会来了……
“你要结婚了?”
江澄紧紧地抱着蓝曦臣,他不会放手的,哪怕只能抱到一身的尘埃。
“嗯。”
仅仅只是一个字,就足以让江澄在一瞬间陷入绝望。
原来……穿越时空也不能改变什么吗?那他这么多年钻研制造时光穿梭机都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体验绝望的滋味吗?
“你觉得我们去英国结婚怎么样?你不是说过,你想去伦敦街头看雪景吗?”
听到这句话,江澄原本想放开的手又一次将蓝曦臣紧紧抱住。
“我藏起来的宝藏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现在都放在我的衣袋里。”
蓝曦臣将一只手伸入江澄的衣兜里摸索了一会,拿出了那个装着戒指的小盒子。
取出戒指,将戒指戴进江澄左手无名指上。
“你做什么?你还没有向我求婚!不许戴!”
穿越时空的江澄时隔多年终于可以再次闹小脾气。
“嗯……如果我说阿澄是我的童养媳也不算过分吧?”
“……走开!乱说什么!还有!为什么不是夫?”
“江教授!江教授!”
“教授?!”
江澄缓缓睁开眼,环顾四周。很明显这里是实验室。
“教授醒了!”
“教授你有没有感觉那里不舒服?”
江澄摇了摇头。实验室里的其他人接下来说了什么他也无心去理会。
江澄摊开右手,一片金黄色的银杏叶静静地躺在手心里。
“教授你还好吧?”
白杏走近江澄,递给他一条毛巾和一瓶矿泉水。
“诶?这个季节还有金黄色的银杏叶吗?真奇怪……”
江澄下意识去看看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他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铂金戒指,戒指外侧刻着两个字母:“X.C”——曦臣
江澄如负释重般地长舒了口气,他这算是成功了吗?
“哇!刚刚来接教授的老先生是谁?那颜值!一看就知道年轻时一定是个芳心纵火犯诶!”
八卦这种东西即使过了几十年也是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就比如现在实验室的工作人员们。
“哦,是江教授的丈夫呢。”
“叫蓝曦臣对吧?那个姑苏蓝氏集团的大老板!”
白杏回忆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觉得有点奇怪,忍不住提了出来:
“既然是丈夫,那为什么江教授刚刚看到那位老先生的神情就好像几十年没见过面一样?就差点没哭出来了。”
一个工作人员耸耸肩无所谓道:
“估计是实验后的不适应吧,谁知道呢?”
“噗——说起实验,到底是谁对外说这是时光穿梭机的?明明就是一个梦境制造机。”
一个妹子轻轻敲了敲机器的外壳,无奈地笑了笑。
“对啊……时光穿梭?估计是疯了吧,大清早亡了。”
“说不定真的可以呢。”
白杏捏着那片金黄色的银杏叶半开玩笑道。
他还是记得的,江教授开始实验的时候,左手无名指上可没有戒指呢。
“晚吟,外面下雪了,你要出门逛逛吗?”
蓝曦臣轻轻关上阳台的落地窗,顺带把窗帘拉上了。
“等会……我还没有写完婚礼请柬,机票都还没有寄过去。对了,那些喜糖……唔……”
江澄总算明白蓝曦臣为什么要顺便把窗帘拉上了。毕竟被压倒在床上亲吻这种事……
好甜。
“你给我吃的是喜糖里的巧克力?”
江澄坐在椅子上吞下了口中黏糊糊的巧克力,继续写婚礼请柬。
蓝曦臣点点头,当然,江澄背对着他看不到。
“怎么只有一半?”
不等蓝曦臣回答,江澄自顾自地说:
“另一半你吃了?”
安静了约有一两分钟,江澄察觉不对,回过头去看看蓝曦臣。
刚刚还聊的好好的,怎么说睡就睡了?
江澄爬上床,凑近去看蓝曦臣,刚凑近,蓝曦臣一下子就睁开双眼。把江澄吓了一跳。
蓝曦臣一下子把江澄圈进怀里,江澄现在严重怀疑蓝曦臣是不是傻了。
“晚吟!!!你放心!!!叔父会摆平苏家那边的事!!!你就放心吧!!!”
“……”
江澄发誓他一定会把酒心巧克力这种东西拉入婚礼喜糖的黑名单里的。
还有……酒心巧克力才这么一点酒精度蓝曦臣就躺了?怕不是给他灌点鸡尾酒他就直接不省人事了?
真不让人省心。
江澄叹道。
等蓝曦臣酒醒了了,外面的雪也停了。
“没赶上下雪应该怪谁?”
江澄睨了一眼身旁的蓝曦臣。
“怪我怪我。”
“哼!”
“晚吟晚吟!等等我!”
蓝曦臣追上江澄,轻轻握住江澄的手,江澄并没有挣开,就这样和蓝曦臣手牵着手漫步在伦敦的街道上。
“我第一次来伦敦的时候,伦敦下了好大一场雪,可是……你却不在我的身旁。”
“现在我又一次来到伦敦,虽然没有下雪,但是你却在我身边,我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说完,蓝曦臣执起江澄的双手轻轻落下一个吻。
“我爱你。”
“唔……”
吻落在手背上有些酥酥的感觉,他们还在大街上啊!江澄的脸直接红了,连耳根都是浅粉色的。
“我也爱你。”
有人告诉过我,很多人一辈子只能遇见一次,擦肩而过就是杳然一生。
就像深夜里的两艘巨轮,擦身而过后便永不相见。
但是还好,你等到我了,我回过头也找到了你。
一世一双人,白首不分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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